修补匠

修补匠

晚上小巷内可能刷新一个神秘的修补匠。

为什么说神秘呢,别的修补匠白天出摊,他晚上出摊;别的修补匠大声吆喝,他一声不吭;别的修补匠修补物品,他修补心灵。是个老头,年过古稀,补的还挺好。

天黑透了,他就站出来,靠叹息揽客。长吁也有,短叹也有,要找他的人听见,带着心就来了。

 

先来了个姑娘,老头拉开风箱,火盆里飞起红光,照亮了这蓝裙子的姑娘,姑娘身上亮了,声音却在暗处:“我这心啊,跟他的心连在一起好几年了,他这一挣开,把我的扯了一道口子”。老头瞅了瞅:“破的不多,好补”。铁皮料子在炉上熔成浆,老头把它搅匀了,舀起半勺,浇在姑娘心口。姑娘心口忽地一疼,身子凑过来,一大颗眼泪正掉在烧红的伤处。老头气得直嚷嚷,忘了要悄声:“这下好了,这泪可永远留在上头了!”。姑娘一看补的差不多了,寻思八成也没事了,对老头一笑:“刚才疼”。老头可能确实有点生气,人都走了还直念叨:疼疼疼,就知道疼,怕疼怎么补得好!

又一个老太太来到了小摊前,她手里捧着一颗心,心上满是细小的裂痕,仿佛经历了许多年的风霜。老太太叹了口气:“我这一生啊,心累得很,能修补好它吗?”老头点点头,仔细看了看那颗心,皱起了眉头:“这些裂痕都是生活留下的印记啊。”他小心翼翼地熔化铁浆,用细针般的火焰一点一点修补那些裂痕。忽然,一阵风吹过,将火盆的火焰吹得摇摆不定,差点熄灭。老太太看着老头这么卖力,跟老头说:“这些裂痕,是我失去了最爱的人的时候留下的。”老头听后眼睛一酸,也不声张,更没影响手中的细针,更加专注地修补那颗心,直到最后一条裂痕也愈合:“补好了,上面的划痕弄不掉了,岁月的痕迹永久刻在了上面。”老太太一笑:“谢谢你,补的真好。”

又一个年轻小伙子来到了老头的摊前。这个比较重量级,他的心破裂成了无数碎片,眼中满是绝望:“我失恋了,心都碎成这样了,您还能帮我修好吗?”。老头看着那满地的碎片,微微一笑:“再难的心,只要有希望,就能修好。”他慢慢地将那些碎片一一拼接起来。熔化铁浆时,一只萤火虫突然飞进火盆里,火光一暗,铁浆溅出,一滴滚烫的铁浆落在了老头的手上。他忍着疼痛继续工作,小伙子看到这一幕,“您为什么不怕烫啊啊?”老头淡淡一笑:“因为这铁浆是她送的因为这些心都是有故事的,我不能让它们再受伤害。”小伙子眼中的绝望渐渐被希望取代:“真是神奇,我的心好像从未破碎过。”但那修补好的心上,依然有一道微不可见的伤痕,像是在提醒着他那些逝去的爱情,也提醒他别TM当舔狗了。

又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来到摊前,她的心变形了。老头看了看她:“你这心是为了孩子操碎的吧?”母亲点点头,疲惫地笑了笑:“是啊,日子太难过了。”老头慢慢修补她的心,将它重新塑造成原有坚固的形状。“不太稳,你自己得撑着点,不然还会变形。”母亲看着修补好的心,眼中满是决心:“谢谢,我会好好撑下去。”

 

前些日子凉,补心的多,这几天客稀了,老头守到半夜,才又来了客人。一个中年男子双手掬着他七零八落的心,险些走不到地儿。老头接过心来,翻来覆去地瞧,抄起剪子直接把心边剪了。男人痛得蹲了下去:“要是不能补了,好歹我留颗整的。”老头白了他一眼:“不把破的去了,心不平,心事要漏的。”老头手里不停,剪去死心,量了大小,照着浇出一个模子,将这心熨熨帖帖套上去,敲实找平。男人万念俱灰的脸色渐渐有了光。“可惜了,再要打开心,可难了。”老头实话实说。

后来又来了一个弥缝的,来了一个磨粗心的,还有个买了颗新心,把旧的撂下了。

天蒙蒙亮老头刚要收摊的时候,那个蓝裙子的姑娘又来了。老头这会刚灭了火,见她换了件黑色小布衫,一脸的泪痕。姑娘撇了嘴:“你补得不好,两天就破了。”老头看了看她抬头问“去找他了?”她看起来比前几天来的时候更加瘦小:“那颗泪痕啊,总让我去。”老头重新生了炉子,一推一拉,把火旺了,又烧了铁浆,给姑娘补好了心。

“要不办个卡吧。”老头点了一支烟。

“为什么?”

“办卡划算。”

“这不是补好了吗?”

“你下次还得来。”老头坐下抽烟,等炉子凉下去,天亮了,心碎的人少了,老头该回家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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